1966年我上小學一年級,老師給我們布置的第一個家庭作業(yè)是:弄清楚父親的職業(yè),第二天告訴全班同學。我回家后馬上問母親父親是干什么的,母親說她和爸爸都是科學家。我問她科學家是干什么的。她遞給我一把勺子,要我把它扔到餐桌上。我扔出去,但勺子掉到了地上。她問我“勺子為什么掉在地上而不是飄到天花板上呢?”我從未想過這里面的“為什么”。她說:“由于重力作用,總是往下掉,而熱氣球總是往上飄?!边@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第二天,我告訴全班小朋友:“我爸爸是科學家,我媽媽也是科學家?!?5雙小眼睛都驚訝地盯著我。這時,我開始明白我的母親是多么不平常。
現在,在進行了40多年地球物理研究之后,作為美國航天局噴氣推進實驗室的資深科學家,我的母親瓊·范曼即將退休了。她一生中最大的成就很可能是發(fā)明和完善了計算有可能擊中航天器的高能粒子數量的模式以及預測太陽黑子活動周期的方法。這兩項發(fā)明都已經被全世界科學家采用。此外,幾十年前既是科學家又是母親的女性在美國還是非常罕見的,母親的職業(yè)生涯大大改變了美國人對女科學家的看法。
兄長指引科學路
母親最早的記憶是在2歲時站在帶圍欄的小床上揪她哥哥的頭發(fā)。她的哥哥理查德·范曼后來成為他那一代人中最偉大的理論物理學家之一、量子動力學先驅者和納米技術之父,并且榮獲過諾貝爾獎。當時,他訓練妹妹解決簡單的數學題,每次答對了就讓她揪一次頭發(fā)。平時,他經常出沒在紐約的大街小巷,口袋里裝著螺絲刀,替人修理無線電。那時,他才11歲。
我的母親5歲時,理查德用每周2美分的工錢雇用她,給他在自己房間里建的電子實驗室里當助手。母親回憶說:“我的工作是扳動一些指令開關,我得爬到箱子上才能夠看開關?!?/P>
理查德向她解釋一個不可思議的事實:家中的狗、鐵板熨斗和她自己都是由原子組成的。他還讓她用手在畫框上比劃各種直角三角形,讓她背誦直角三角形中兩條直角邊的平方之和等于斜邊之平方。她說:“我不懂這是什么意思,可他像背詩一樣背這公式,我也很喜歡跟著背?!庇幸惶焱砩希阉龔拇采侠饋?,跑到附近一個高爾夫球場,指給她看北斗七星。
立志要當科學家
8歲的瓊·范曼宣布她立志要當一名科學家,但慈祥的祖母說這是不可能的、她說:“女人不能當科學家,因為她們的腦子不夠用?!蔽业哪赣H趴在客廳的椅子上大哭了一場?!拔抑浪J為她是在告訴我一個無法回避的事實。但是,一個小女孩被告知她的夢想是不可能實現的,這是多么痛苦的事情?!?/P>
盡管當時最偉大的化學家居里夫人也是女的,但這并不能給母親任何安慰。她說:“對我來說,居里夫人是一個神話中的人物,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模仿的?!?/P>
直到1942年3月對日她的14歲生日,想當科學家的理想之火才重新燃起。理查德送給她的生日禮物是一本叫天文學的書。母親閉著眼睛回憶道:“那是一本大學教科書,開始時我不懂,但我堅持著一遍遍往下讀,讀到407頁,我看到一張圖表,它從此改變了我的一生。”這張通俗易懂的圖表摘自一位女科學家的著作,母親說,“她給了我探索科學的勇氣。”
突出貢獻
我的母親大學畢業(yè)后一度成為家庭婦女,在家做飯、洗衣服、照看我的哥哥和我。直到1964年,她在拉蒙特一多爾蒂天文觀察站找到一份工作,研究太陽風和磁層的關系。不久,她和她的同事們首先宣布,磁層(受地球磁場控制、太陽風不能進入的那部分空間)是沒有盡頭的,它拖著一條無窮長的尾巴,而不是像人們普遍認為的那樣是封閉的淚珠狀。
1974年,我的母親就職于加利福尼亞阿姆斯研究中心。她在太陽風方面有了重大發(fā)現。太陽風有兩種形態(tài),一種是穩(wěn)定的,一種是瞬變的。盡管人們早就知道瞬變的太陽風是由巨大的冕噴組成的,但是卻很難找到這種太陽風。我的母親發(fā)現,這種太陽風可以通過太陽風中大量的氨來識別。
正當她在事業(yè)上一帆風順的時候,美國經濟開始衰退,航天局的預算大量削減,我的母親再次成為家庭婦女。幾個月后,她就職于全國大氣研究中心,我們全家搬到科羅拉多州博爾德。后來,她又先后在國家科學基金會和波士頓大學物理系工作。1985年,母親來到航天局噴氣推進實驗室,她在該實驗室揭開了極光的一些秘密。她利用探索者33號獲得的數據,證明當太陽風的磁場同地球磁場相互作用就會出現極光。
她在1974年成為美國地球物理學會官員,領導著一個確保婦女受到公平對待的委員會。她在1999年被任命為航天局噴氣推進實驗室資深精英科學家,次年又獲航天局突出科學成就獎。
教子有方
我在1970年10歲時第一次接觸化學。當時,我母親忙著烤過猶太新年吃的白面包,她要我到廚房幫忙。在把面包放進爐子以后,她給我一個塑料小藥瓶和一個軟木塞。她叫我在瓶子里灌一些小蘇打,加一些醋后馬上塞上軟木塞。結果砰地一聲,軟木塞彈到我的額頭上。會爆炸的食品,我感到非常驚奇。母親告訴我:“這就叫化學反應。”從那以后,我對化學充滿了興趣。
在我12歲的時候,母親教我共振的知識。我們在野營時需要找一些樹枝生火。我們兄妹三人到處找都找不到。母親指著樹上一枝枯樹枝,一邊搖晃樹干一邊叫我們留心觀察。她告訴我們:“每個樹枝搖動的頻率是不一樣的。注意那枝枯枝,如果我們以適當的頻率搖動樹干,使它跟枯枝搖動的頻率一樣,枯枝就會掉下來、”我們用這種方法很快就獲得了枯樹枝。
在我14歲的時候,母親教我物理知識。當時我迷上了藍草音樂,非常想去看拉爾夫·斯坦利的演出。盡管母親并不喜歡鄉(xiāng)土音樂,她還是帶我一起去參加音樂會。音樂會高潮是菲爾德·柯利模仿火車由遠而近到來然后又由近而遠離去的口技表演。她對我說:“好聽嗎?這是利用了多普勒效應?!蔽艺鏇]想到母親會在音樂會上跟我講物理知識。回到家里后,母親給我解釋說:“火車駛近時,聲音頻率變得越來越高,離去時頻率變得越來越低,這就是多普勒效應。你觀察天空的星星,也能看到同樣的現象:如果光源朝你移動,它就會向藍變他如果是離你而去,就會向紅變化。大多數星星向紅變化,因為宇宙正在不斷擴.”
母乘很快就要退休了,但她仍然關注著地球的氣候變化。她說:“太陽光線的細微變化就可以使長島變成溜冰場。”